庄子的智慧:知鱼之乐
有一天,庄子和惠子在濠水的桥上观赏自然美景。
庄子突然说:"你看!那鱼儿从容自在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它们可真是快乐呀!"
惠子马上回说:"你不是鱼,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
庄子说:"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惠子说:"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鱼的快乐。
而你也不是鱼,因此你也当然不知道鱼到底快乐不快乐,这事就这样确定了。"
庄子说:"就让我们从头说起吧!一开始,你说'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那一句话,其实就表示你已经知道我知道鱼的快乐,你只不过是在问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人在濠水边,才知道鱼的快乐呀!"
对这个故事,是至少有两种解读:
――惠子实在煞风景,竞只会玩逻辑的游戏,一点美感也没有。
――庄子也实在太会硬拗了,他又怎么能够曲解人家那清晰而有条理的说辞呢?
当然,大部分的人活的都挺庄子的,因为我们都希望活得舒服一点,活得悠哉一点,也活得快活一点,而不必一天到晚绞尽脑汁,一脸严肃地做那呆板的头脑体验。
其实,逻辑很好玩,只是再怎么好玩,也不能伤害到我们本就爱好自由的个性,更不能减损我们醉心自然之美的能力――欣赏这大自然,并且和这大自然同在同 行,这可是我们最不该被剥夺的天赋人权;而如果我们竟放弃这一项权利,竞破坏这一种可以活出美好人生的能力,那么我们因此有了一些苦痛,或是在丑陋之中自 讨没趣,可就不能怪这天地无情了:
鱼儿水中游,人在岸上观,游者无心,而观者岂有意?
庄子可不是科学家,但他却生就一对明亮的眼、一颗柔软的心,他发现了天地之美,他也同时陶醉其中,我们又何必理会那言语滔滔的雄辩家?
鼓盆而歇,为那桩?
世间夫妻恩爱,形影不离,总被称颂为可以共生共死,同生同死的终身伴侣。但是,除了爱情的变奏或走调可能让夫妻劳燕分飞之外,在生命无常的前提之下,那些海誓山盟到最后竞也不得不向生命的大限(即"死亡")低头。
生离让人伤情,而死别则让人断魂。
夫妇本是同林鸟,而那大难来时真的各自飞吗?
有人不肯,有人不忍,有人更不愿就这么轻易地,把一生的幸福给葬送。
不过,死亡总在那端窥伺,
这一生恩爱岂能付诸流水?
而这生命共同体又怎么如此脆弱?
如此不堪无常的践踏与蹂躏?
庄子又现身说法了。他的妻子不幸早他一步先走了,而他却唱起歌来――这模样看来十足可笑,但他的心情可是严肃的,他的态度更无比开朗而豁达:
她刚死的时候,我怎能不哀伤呢?但我仔细观察她,发现在最初的时候,她根本没有生命,而且不但没有生命,还没有形体;不但没有形体,还没有任何气息,而 后来在渺渺茫茫之中,有了变化,于是因此有了气息,气息起了变化,于是有了形体;形体又起了变化,于是有了生命。如今,她的生命又起了变化,于是她终于走 到生命的尽头,如此变化的过程就像春夏秋冬四时运行一般。此刻,她正安睡在天地这座大房子里面,而我竞坐在她旁边哭哭啼啼,哎!这难道不是不通达性命之理 的做法吗?所以我才不哭呀!
原来庄子不为妻死而哭,竞大有道理。庄子绝非冷漠无情,更绝不是早早变了心,劈那什么腿。他心情的变化乃 有迹可寻,证实他仍是个凡人;但他对生命的洞见,却已然不俗,不俗的是那一颗宽厚、豁达而包容的心,这心包容了生命自身的变化――包括自己和亲人的死亡。 因此,他应不必这样说:
吾妻呀!我会让你先走一步。
因为……因为我不愿看着你为我眼泪流。
庄子本来什么都不必说,而当他为妻子的解脱(其实,这"解脱"只是回到那"自然"的老家),而涌现出无比的欣慰与喜悦时,他才勉强说了话。
哎!何必有泪?何必啼哭?如果生命(包括死亡)是如此美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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