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田穰苴治军
田穰苴考虑到自己出身低微,将士们心中不服,一旦在两军对垒的时候军心不振,岂不误了大事?于是他请求齐景公,派一个最为信任的大臣为监军。齐景公于是任命自己的心腹——大夫庄贾为监军。
田穰苴和庄贾商量了一下军务,临别的时候他对庄贾说:"明日要集合三军,请监军在午时到达大营,万万不可有误!"庄贾满口答应。
但是庄贾嘴上答应,心里可没当回事,自己是国君最为宠信的大臣,连相国晏子都让他三分,一个小小的将军算什么呢?庄贾回去后,那些平时就千方百计巴结他 的官员们可算找着机会了,他们都来给他送行,一时他的府第里热闹极了,酒宴上摆满了美酒佳肴,阿谀拍马声此起彼伏,人们纷纷向庄贾举杯,庄贾喝得醉醺醺 的,酒席就这样从晚上直喝到第二天,庄贾早就把和田穰苴的约定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边田穰苴集合三军,在军营的辕门立起一根木杆,看 日影以便知道时间,几万人马在太阳下鸦雀无声地站着,盔甲和兵器上闪着幽蓝的金属光泽,三军都眼巴巴等着庄贾前来。可是官兵们在太阳下等啊等啊,木杆的影 子越来越短,最后消失了,庄贾还是不见踪影,田穰苴下令放倒木杆,表示不再等庄贾了,田穰苴强压心中怒火,向站立在烈日下的官兵们申明了军纪。
直到夜晚时分,一辆马车才把醉醺醺的庄贾带到军营。田穰苴一见到他,脸上冰冷得像一块铁:"监军怎么现在才到?"庄贾满不在乎地回答:"来为我饯行的人 太多了,没办法,一直喝到刚才。"田穰苴义正词严地说:"一个将军一旦接受国君的任命,他的身上就担负着国家的安危,就应该忘记家小,一心为国。统帅三 军,要铁面无私;临阵对敌,要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强敌压境,国君忧心如焚,人民惶恐不安,我们这些做军人的身上担负着国家的安危,你怎么能因酒宴而耽误 了征战大事?"
田穰苴一番话掷地有声,说得庄贾又羞又恼,他正要发作,忽听田穰苴高声喊道:"军法官何在?"军法官应声而入,田穰苴一字一顿地问:"按照军法,不按时到达的该当何罪?"
"当斩!"
庄贾一听慌了神,他见势不妙,忙让手下去找齐景公求救。齐景公一听说庄贾要被军法从事,慌忙派了一个使者拿着符节去救庄贾。
军营里,田穰苴一声令下,地位显赫的庄贾大夫被刀斧手推了出去,庄贾直到现在还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将军居然砍自己的脑袋,他还很镇定,心里暗暗咒骂着田 穰苴:"待会儿老子到国君那儿告这个武夫,到时候说不准谁的脑袋落地呢?"但是他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只见鬼头刀寒光一闪,这颗尊贵的头颅就骨碌碌掉到地 上了。
这时齐景公的使者也赶到了。使者知道庄贾是国君的宠臣,催随从把马车赶得飞一般迅疾,车驾不顾一切地穿过临淄的街道,路上不知 撞翻了多少行人。到了军营,使者自恃奉了国君之命,飞车来到中军大帐外面,一边高声喊道:"国君有命,赦免庄贾大夫!"田穰苴板着脸回答:"将在外,君命 有所不受。庄贾监军已经斩了。"接着又凛然问军法官:"按军法闯入军营者当如何处置?"
"当斩!"
这两个字一出口,使者顿时惊慌失措,刚才的威风一下没了,哆嗦着求饶。田穰苴沉吟着说:"国君的使者是不能杀的,但军法如山必须执行,这么办吧。"田穰苴下令杀了使者的随从,砍掉使者所乘的车驾上的立木,杀了左边的一匹马。
三军将士见到田穰苴执行军法不畏权贵,顿时肃然起敬。田穰苴乘机整顿军队,他到各个军营巡视,从伙食等方面关心士兵,还把分配给自己的东西发放给士兵。田穰苴的一系列举动,使三军对主帅又敬又爱,齐国大军军心大振,人人都争着要为国家杀敌立功。
三天之后,田穰苴统领齐国大军杀赴前线,晋国和燕国的将领早就得到探马的报告,他们看到齐国大军士气如虹,锐不可当地如洪水一般涌来,急忙偃旗息鼓地退兵了。
田穰苴率领齐军威震敌胆,不战而胜。齐景公得到捷报大为高兴,亲自率满朝文武出临淄城迎接凯旋之师。田穰苴被任命为执掌全国军权的大司马,也称这位名将为司马穰苴。
从此,齐国文有晏子,武有田穰苴。这两位齐国的栋梁,无论在什么时候,心中都只想着国家社稷。
有一次,齐景公在宫中喝酒,喝得高兴,晚上打算到晏子家中接着喝。国君的随从来到晏子家门前报道:"国君到!"晏子忙穿上朝服,侍立于门前,见景公来到 就问道:"诸侯各国没有变故吧?国家难道有什么大事?国君为什么在夜间驾临呢?"齐景公高兴地说:"我想同先生一起品尝酒醴的美味,一起欣赏悦耳的音 乐。"晏子闻听没什么大事,便如释重负,严肃而恭敬地回答道:"要是摆列席面,陈列盛满食品的事,自有人做,但我不敢奉陪。"
齐景公 见晏子不陪自己饮酒作乐,便又想到田穰苴,于是命令手下人说:"到司马穰苴家去。"随从忙去报门说:"国君到!"田穰苴闻听此事,忙全副武装,披挂整齐, 侍立于门前,见景公来到,便急切地问道:"诸侯各国没有兴兵吧?国内大臣没有叛乱吧?国君因何而夜间驾临?"景公说:"我想同将军一起共尝酒醴的美味,一 起欣赏悦耳的音乐。"田穰苴得知没有什么军旅大事,长嘘了一口凉气,严肃而庄重地回答道:"要是摆列席面,陈列盛满食品的事,自有人做,我不敢奉陪。"
齐景公又转移到弄臣梁丘据家中,梁丘据左手拿瑟,右手持竽,边走边唱迎了出来。齐景公十分高兴,感叹道:"没有晏子与田穰苴两位先生,谁能来治理国家?没有梁丘据,谁能让我快活呢?"
然而,不久后田穰苴便成了齐国国内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由于田穰苴成了齐国的大司马,田氏家族在齐国的势力又得以增强,国内其他几个私家大族,如鲍氏、高 氏、国氏等对田氏的兴盛非常嫉恨,他们便将这股怨恨归结到田穰苴身上,屡屡在齐景公那里进谗言,诬陷田穰苴。齐景公见此时齐国所受诸侯的威胁已经解除,便 将田穰苴的功劳与作用抛到了脑后,听信谗言,罢免了田穰苴的官职。
田穰苴正道直行,公忠体国,忧国忧民,没想到竟被无端免职,心中异常忧愤苦闷,竟至发病而死。
田穰苴的死,激起了田乞、田豹等田氏族人对高、国二氏的怨恨。后来,田常杀了齐简公,并将高、国家族也一网灭尽。田和杀君自立为齐君,他的孙子齐威王,用兵征占诸侯的兵法都是仿效田穰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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