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进取卫州，邺城新败
唐军收复东、西两京之后，河北叛军的内讧，已 经演成公开分裂之势。安庆绪逃出洛阳，北走至河北邺郡（河南安阳）时，跟随他的兵马、步卒不足一千人，骑兵不过三百人。叛将阿史那承庆等人，各自投于常 山、赵郡和范阳。安庆绪听说李光弼的唐军屯于井陉，于是，也不敢再向北去，只得坚守邺郡，并改年号为"天成"，改邺郡为安成府。安庆绪利用唐军没有出兵机 会，收集散兵败卒，招募新兵，黄河以南各路叛军也相继渡过黄河，集结邺城，不久，就聚集了六万多人。随后，叛将蔡希德自上党（山西长治）、田承嗣自颍川 （河南许昌）、武令殉自南阳（河南邓县），陆续带兵赶到邺城。这时，安庆绪还占据着河北南部及东部的邺、汲、赵、魏、平原、清河、博平等七郡六十余城，军 势复振。此时安庆绪兵员、资粮也比较充足，他企图据此固守邺城，以对抗唐军。
三月，安庆绪在军势复振之后，派其大将蔡希德、安太清攻 陷平原（山东陵县）、清河（河北清河）二郡，俘获太守王嚣和宇文宽。此二人原先都是安庆绪党羽，在安庆绪逃往河北时，先后杀死叛军使者，归降于唐。安庆绪 下令将二人押至邺城，凌迟处死，以儆其众。后来，又下令：凡发现有图谋归降唐军者，胡人诛其部落，汉人诛其宗族，并株连其部曲、州县官属和民众。为了笼络 军心，安庆绪又与其将臣在邺城之南，歃血盟誓。四月初，安庆绪又与蔡希德等率步骑兵两万人，向西南渡过沁水，进攻河内（河南沁阳）。当时，驻守在河内的唐 将，是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李嗣业，勇猛善战，统兵击退来敌，叛军无功而返。
安庆绪在邺城，看到虽然有唐军围困，但是甲兵资粮还是非常 充足。于是，他就又开始过起骄奢淫逸的生活，随后，他下令大兴土木，广开池沼，增修亭台，建造楼船，整日不理军政，专以声色饮酒为乐。其大臣高尚、张通儒 等人争权倾轧，纲纪紊乱。大将蔡希德富有才略，所部兵卒精锐能战，但因性情刚烈而，被张通儒设计陷害杀死，其部下将士数千人逃散而去。安庆绪任命崔乾祐为 天下兵马使，总揽军权。但崔乾祐刚愎暴戾，凶残好杀，将士大多心怀怨恨，不愿卖力效命。
唐朝方面，郭子仪奉诏经略河北。为了酬谢回纥 出兵援助收复两京，并再次借兵助剿安庆绪，于七月十七日册封回纥可汗为"英武威远毗伽阙可汗"；唐肃宗以小女儿宁国公主"和亲"，嫁给回纥可汗为妻。肃宗 亲自将女儿送至咸阳，依依而别。册礼使汉中王李韦等人，送宁国公主至回纥可汗牙帐（蒙古国哈尔和林西北），回纥葛勒可汗接受册命，并立宁国公主为"可敦" （可汗正妻），举国庆贺。七月二十五日，郭子仪奉命入朝。唐肃宗命百官到京城东面的长乐驿迎接，自己登上禁苑的望春楼等候郭子仪朝见。八月中旬，李光弼也 奉命入朝。八月十七日，唐肃宗又任命郭子仪为中书令，李光弼为侍中。第二天，郭子仪便返回行营，着手准备进取邺城。这时，回纥可汗派大将率领三千名骑兵南 来，帮助唐军一同进攻邺城。唐肃宗下令由朔方军左武锋使仆固怀恩统领回纥骑兵。
乾元元年（758）九月，唐肃宗下达诏书，命令朔方节 度使郭子仪、镇西、北庭节度使李嗣业、兴平节度使李奂、滑濮节度使许叔冀、淮西节度使鲁炅、郑蔡节度使季广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以及平卢兵马使董秦，九镇 节度使率领步骑兵共计二十万人，一同讨伐安庆绪；同时又命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和泽潞节度使王思礼，各率所部兵马助战。唐肃宗因郭子仪，李光弼都是国家中兴元 勋，难相统属，因此没有任命元帅，而是改派宦官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监督各军，实际上他就成了这支部队的最高统帅。
至乾元元年 （758）十月初，郭子仪首先率兵从杏园（今河南卫辉市东南）渡过黄河，在获嘉（今河南获嘉）击败安庆绪的大将安太清，歼敌四千余人，俘获五百余人。安太 清退保卫州（今河南卫辉市），郭子仪率部进围卫州。这时，鲁炅率难西兵自阳武（河南原阳）；季广琛、崔光远率兵自酸枣（河南延滓）渡河北上；李嗣业从河内 （河南沁阳）东进，与郭子仪会师于卫州城下。郭子仪挥军包围卫州，并派使者向朝廷报捷。郭子仪旗开得胜，其他各路唐军继后进发。安庆绪闻报卫州危急，于 是，不惜调动邺城的所有兵力七万人，并将这七万人分为三军，以崔乾祐领上军，圈承藏领下军，安庆绪自领中军，援救卫州。郭子仪闻知邺城方面敌情后，决定由 朔方军迎击安庆绪的援军。于是，郭子仪传令三千名弓箭手埋伏在军营垣墙背后，告诫道："我军如果退却，叛军必来追赶，那时你们就登上墙头，擂鼓呐喊，一齐 射箭。"一切部署完毕之后，郭子仪立即率军出营与敌交战。双方拼杀了一阵之后，唐军佯装抵挡不住而败退，穿营而过。安庆绪不知是计，率兵追击，紧追至唐军 营垒，就在这个时候，郭子仪事先安排的伏兵突起，齐发而射，箭如雨注，叛军死伤惨重，狼狈逃窜。郭子仪又指挥唐军回转包抄，冲杀而来。叛军腹背受敌，顿时 溃散。安庆绪之弟安庆和被唐军俘获，斩于阵前。卫州城内叛军见其援兵败北，也开城逃命而去，唐军顺利收复了卫州。
攻克卫州后，郭子仪 等将领都认为这是一个良机，于是，唐军马不卸鞍，兵不解甲，又开始乘胜追击安庆绪，直至邺城。许叔冀、董秦、王思礼及河东兵马使薛兼司，也都引兵相继追 来。十月五日，安庆绪收集余众，又与唐军大战，复遭惨败。唐军前后歼敌3万余人，俘虏一千人。安庆绪损兵折将，连遭败绩，城外又都是唐军，安庆绪遭此沉重 打击，只有退入邺城固守，不敢出战。这时李光弼也率部赶来。郭子仪、李光弼等九节度便将安庆绪围困于邺城，并分头攻取叛军占据的其余郡县。乾元元年 （758）十一月上旬，唐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攻取魏州（河北大名）。十七日，朝廷任命原兵部侍郎萧华为魏州防御使，负责守备。魏州在相州东北约一百五十 里。唐军攻克此城，既可从侧背对相州构成外围包抄态势，又可据以阻击史思明的援军。鉴于整个战局形势，并为奖励克城之功，郭子仪上奏朝廷，请求以崔光远代 替萧华，驻守魏州。十二月五日，唐肃宗敕令崔光远兼领魏州刺史。安庆绪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派薛嵩去范阳向史思明求救，并许诺解围之后，将皇位让给史 思明。史思明得到安庆绪求救的消息后，即率领十三万大军南下，以李归仁为前锋，领兵一万进驻滏阳（今河北磁县），与安庆绪遥相呼应。后又分兵三路南下，一 路向邢（治今河北邢台）、沼（治今河北永年东南），一路向冀（治今河北冀县）、贝（治今河北清河西），一路由洹水（今河北临漳东南）向魏州（治今河北大 名）进攻。唐将崔光远刚到魏州不几天，叛军就兵临城下。崔光远派部将李处燥出城迎敌。由于叛军兵多势盛，李处燥连战失利，引兵退回州城。叛军追至城下，扬 言说："李处燥召我们前来，为何不出！"崔光远未审其中有诈，信以为真，将李处燥腰斩处死。李处燥作战骁勇，深受士卒信赖，被错杀之后，士卒顿失斗志。崔 光远方才明白自己中了叛军的离间之计，铸成大错。但后悔已经无济于事，遂弃城脱身南奔汴州（河南开封）。十二月二十九日，叛军攻陷魏州，史思明下令屠城， 唐军将士及民众被杀三万余人。叛军攻占魏州后，便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上，对唐军构成弧形进逼态势。但史思明却又按兵不动了。乾元二年（759）正月初 一，叛将史思明在魏州城北筑坛，祭告天地，自称大燕圣王，以周挚为行军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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