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暹
属于::南北朝生平
崔暹,字季伦,是博陵安平人。赵郡公高琛镇守定州,征召他做开府谘议。他跟随高琛前往晋阳,高祖(即高欢)和他谈话对他很欣赏,任命他兼丞相长史。高祖起兵将入洛阳,把崔暹留下来辅佐高琛主持后方的事情,对他说:“大丈夫相知,岂在新旧。军事固然重大,留守责任也不轻,家弟年轻,办事不娴熟,后方的所有工作,统统托付给你了。”和崔暹恳切地握手,握了三四次。
崔暹越来越被信任厚待,他喜欢推荐人才。说邢邵适合担任府僚,还可以兼管机密。世宗就征用了邢邵,很亲信器重。可言谈之际,邢邵却说崔暹的不是。世宗不高兴,对崔暹说:“卿说子才的长处,子才却专说卿的短处,你真是痴人啊。”崔暹说:“子才说暹的短处,暹说子才的长处,都是事实,没有什么意见。”世宗想提高崔暹的威势,有一次诸公在坐,世宗让崔暹眼向上看慢步走来,两个人替他拽着衣裾。世宗和崔暹分庭抗礼,崔暹不让座就坐了下来,行了两遍酒,崔暹便辞退。崔暹先后上表弹劾尚书令司马子如、尚书元羡、雍州刺史慕容献,又弹劾太师咸阳王元坦、并州刺史可朱浑道元,罪状写得极为详尽,他们都被免去官职。此外被处死贬黜的还有很多。高祖给邺下诸贵人写信说:“崔暹当初在家弟为定州刺史任上办事,后来又做了我儿的开府谘议,到迁任左丞、吏部郎,我还不知道他的才能。如今刚居宪台,就能如此纠劾。咸阳王、司马令都是我作平民时门对门的老朋友,如果讲尊贵亲近,谁也不会超过这二人,可他们却同时获罪,我也不能救,你们众人还是小心为好。”高祖到京城去,群官到紫陌去迎接。高祖握着崔暹的手慰劳说:“以前朝廷岂无法官,而天下贪婪,没有人肯去纠劾。中尉尽心为国,不怕豪强,就使远近肃清,诸公奉法。冲锋陷阵,大有其人。当官要严谨,如今才见到。高祖父子,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赏赐崔暹好马,让他骑上跟着走,边走边说话。崔暹下马拜谢,马受惊要跑,高祖为他拦住马并亲自把缰绳递给他。
高祖驾崩,还没有发丧,世宗(高欢长子高澄)就任命崔暹为度支尚书,兼仆射,委以心腹重任。崔暹操心国事犹如家事,以天下为己任。世宗车服过度,诛杀无常,言谈举止,也时有过失,崔暹常常严肃地无保留地指责,世宗也因此改正。
世宗驾崩,鲜卑武将诬陷崔暹,文宣帝高洋(高欢次子)治其罪,流放马城服苦役,旋以谋反罪锁赴晋阳。后又释之。复官太常卿,迁中书监。
史载
崔暹,字季伦,博陵安平人,赵郡公琛镇定州,辟为开府谘议。随琛往晋阳,高祖与语说之,以兼丞相长史。高祖举兵将入洛,留暹佐琛知后事。谓之曰:“丈夫相知,岂在新旧。军戎事重,留守任切,家弟年少,未闲事宜,凡百后事,一以相属。”握手殷勤,至于三四。
暹亲遇日隆,好荐人士。言邢邵宜任府僚,兼任机密,世宗因以征邵,甚见亲重。言论之际,邵遂毁暹。世宗不悦,谓暹曰:“卿说子才之长,子才专言卿短,此痴人也。”暹曰:“子才言暹短,暹说子才长,皆是实事,不为嫌也。”
高慎之叛,与暹有隙,高祖欲杀之,世宗救免。武定初,迁御史中尉,选毕义云、卢潜、宋钦道、李愔、崔瞻、杜蕤、嵇晔、郦伯伟、崔子武、李广皆为御史,世称其知人。世宗欲遐暹威势,诸公在坐,令暹高视徐步,两人掣裾而入,世宗分庭对揖。暹不让席而坐,觞再行,便辞退。世宗曰:“下官薄有蔬食,愿公少留。”暹曰:“适受敕在台检校。”遂不待食而去,世宗降阶送之。旬日后,世宗与诸公出之东山,遇暹于道,前驱为赤棒所击,世宗回马避之。暹前后表弹尚书令司马子如及尚书元羡、雍州刺史慕容献,又弹太师咸阳王坦、并州刺史可朱浑道元,罪状极笔,并免官。其馀死黜者甚众。高祖书与邺下诸贵曰:“崔暹昔事家弟为定州长史,后吾儿开府谘议,及迁左丞吏部郎,吾未知其能也。始居宪台,乃尔纠劾。咸阳王、司马令并是吾对门布衣之旧,尊贵亲昵,无过二人,同时获罪,吾不能救,诸君其慎之。”高祖如京师,群官迎于紫陌。高祖握暹手而劳之曰:“往前朝廷岂无法官,而天下贪婪,莫肯纠劾。中尉尽心为国,不避豪强,遂使远迩肃清,群公奉法。冲锋陷阵,大有其人,当官正色,今始见之。今荣华富贵,直是中尉自取,高欢父子,无以相报。”赐暹良马,使骑之以从,且行且语。暹下拜,马惊走,高祖为拥之而授辔。
魏帝宴于华林园,谓高祖曰:“自顷朝贵、牧守令长、所在百司多有贪暴,侵削下人。朝廷之中有用心公平,直言弹劾,不避亲戚者,王可劝酒。”高祖降阶,跪而言曰:“唯御史中尉崔暹一人。谨奉明旨,敢以酒劝,并臣所射赐物千匹,乞回赐之。”帝曰:“崔中尉为法,道俗齐整。”暹谢曰:“此自陛下风化所加,大将军臣澄劝奖之力。”世宗退谓暹曰:“我尚畏羡,何况馀人。”由是威名日盛,内外莫不畏服。
高祖崩,未发丧,世宗以暹为度支尚书,兼仆射,委以心腹之寄。暹忧国如家,以天下为己任。世宗车服过度,诛戮变常,言谈进止,或有亏失,暹每厉色极言,世宗亦为之止。有囚数百,世宗尽欲诛之,每催文帐。暹故缓之,不以时进,世宗意释,竟以获免。
自出身从官,常日晏乃归。侵晓则与兄弟问母之起居,暮则尝食视寝,然后至外斋对亲宾。一生不问家事。魏、梁通和,要贵皆遣人随聘使交易,暹惟寄求佛经。梁武帝闻之,为缮写,以幡花宝盖赞呗送至馆焉。然而好大言,调戏无节。密令沙门明藏著《佛性论》而署己名,传诸江表。子达拏年十三,暹命儒者权会教其说《周易》两字,乃集朝贵名流,令达拏升高座开讲。赵郡睦仲让阳屈服之,暹喜,擢为司徒中郎。邺下为之语曰:“讲义两行得中郎。”此皆暹之短也。
显祖初嗣霸业,司马子如等挟旧怨,言暹罪重,谓宜罚之。高隆之亦言宜宽政网,去苛察法官,黜崔暹,则得远近人意。显祖从之。及践祚,谮毁之者犹不息。帝乃令都督陈山提等搜暹家,甚贫匮,唯得高祖、世宗与暹书千馀纸,多论军中大事。帝嗟赏之。仍不免众口,乃流暹于马城,昼则负土供役,夜则置地牢。岁馀,奴告暹谋反,锁赴晋阳,无实,释而劳之。寻迁太常卿。帝谓群臣曰:“崔太常清正,天下无双,卿等不及。”
初,世宗欲以妹嫁暹子,而会世宗崩,遂寝。至是,群臣宴于宣光殿,贵戚之子多在焉。显祖历与之语,于坐上亲作书与暹曰:“贤子达拏,甚有才学。亡兄女乐安主,魏帝外甥,内外敬待,胜朕诸妹,思成大兄宿志。”乃以主降达拏。天保末,为右仆射。帝谓左右曰:“崔暹谏我饮酒过多,然我饮何所妨?”常山王私谓暹曰:“至尊或多醉,太后尚不能致言,吾兄弟杜口,仆射独能犯颜,内外深相感愧。”十年,暹以疾卒,帝抚灵而哭。赠开府。
达拏温良清谨,有识学,少历职为司农卿。入周,谋反伏诛。天保时,显祖尝问乐安公主:“达拏于汝何似?”答曰:“甚相敬重,唯阿家憎儿。”显祖召达拏母入内,杀之,投尸漳水。齐灭,达拏杀主以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