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双飞露华浓,梅香雪影江南梦
一 宁胡阏氏
马车里的昭君,浮想联翩,她想象着即将到达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她掀开车帘,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而天空高远澄净,漂浮着几朵悠悠的白云,温暖的阳光 悄无声息地照耀在绿草上。碧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看着风吹起劲草中的羊群,她拍手说:"公主,一定快到了!你看,那么多羊!真漂亮!"
一阵欢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入人们的耳膜,悠长的号角在整个草原的上空回荡,号角过后,便是有节奏的欢快的鼓点,鼓点声中,万马嘶鸣。
"公主,迎接的华车来了!"碧荷一直在注视着车窗外的动静,她看到一群卫士簇拥着一辆华盖安车驶过来,她就急不可耐地喊了出来。
驾车的车夫"吁"了一声,毡车缓缓停下,只听外面呼声震天:"请宁胡阏氏下车!"
昭君理了理妆容,正了正衣冠,从座位上缓缓站起,顺着早已准备好的台阶,仪态从容地下了车。她抬起头,草原上黑压压的男女老少一下子把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她向他们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在两个王庭侍卫的导引下,昭君抬脚登上了华车,华车缓缓启动了,昭君在全草原的人民的簇拥下,向匈奴的王庭行进。
坐在车里的昭君,看着这些热情的草原牧民,看着远处随处可见的羊群,看着蔚蓝辽远的天空,她的心受到了感染与鼓舞,她心里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相信,这里的天空是她在梦里驰骋的地方。
不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积雪莹亮,倾泻而下的飞瀑如白玉般美丽,华车缓缓穿过山麓下的草场,进入辽阔无边的草原,草原上出现了若干大大小小的穹庐。
车子在一处张灯结彩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声号角,四个士兵打开王庭大门,昭君的华车驶进王庭。
而那些草原牧民们,迟迟不肯离去,依然在外面大声喊着:"宁胡阏氏千岁,千千岁……"
昭君的华车驶过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穹庐后,停在一个崭新硕大的穹庐前面。妇女们个个头戴高帽,身着华服,身上头上珠环绕翠,昭君心知肯定是匈奴贵族和单于的姬妾了。
华车一停,早有人搀扶着昭君下车,一班贵族妇女纷纷上前向昭君致意问好,以示欢迎,昭君也依匈奴礼仪还礼。
这些贵族妇女看到昭君的美貌都惊呆了,天下竟有这么美丽优雅的女人!那一举一动有说不出的动人风情,那含笑的眼眸像碧色的天空一样纯净。
短暂的沉默后,这帮人才如梦初醒,忙拥着昭君进入穹庐,单于和骨突侯乌禅慕早到了,看见昭君过来,骨突侯笑笑说:"公主的到来,照亮了整个草原啊!"
昭君与单于坐在筵席的上首,乌慕禅见昭君瞅着刚才的几位胡姬,忙向昭君说:"公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乌慕禅指了指座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匈奴妇女说:"这位是颛渠阏氏……"
昭君忙把右手放在胸前,低头微微地鞠躬。她一看昭君行礼自然得体,带着一种汉家女子特有的温婉、典雅,不禁微微点头。
颛渠阏氏刚落座,乌禅慕又指着座中最为漂亮的中年妇女说:"这位是大阏氏,是颛渠阏氏的妹妹。"
昭君看了看那位大阏氏,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个匈奴女人长得比较娇小,五官分开来看长得并不是特别突出,但合在一起却让人觉得美艳妖冶,像一朵野地里的蔷薇花。她的眼睛略带着些忧郁,脸上却是笑盈盈,看来这是个极有心计的人。
昭君与她寒暄了几句,然后乌禅慕又给她介绍了其他人,大家互相认识了以后,吃了晚宴,帐篷内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欢歌笑语,王庭上下,王公贵族、牧民奴隶唱歌跳舞,通宵达旦。
昭君在这种热闹喧嚣中度过了三天,赛马、摔跤、篝火晚会、对唱情歌,这一切都让她新奇而兴奋。当她唱着乐府民歌时,她发现这些粗壮有力的大汉竟然为她的 歌所动容,流下眼泪来,她爱上了这个淳朴热情的地方。可午夜梦回,她还会想起在秭归的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那个白衣飘飘纵横驰骋沙场的青年。她终究忘不 掉,有些忧伤,注定是留给初恋爱情的!
二 新婚之夜
这日是昭君的大喜之日,昭君喝了些酒,觉得有些醉意,就让碧荷扶着她进了新婚的穹庐。匈奴侍女预备了浴桶、香汤,昭君除去身上的饰物,脱掉了里里外外的衣物,好好地洗了个澡。
昭君坐在热气腾腾的热水中,全身泛红,脸在水汽中变得白里透红,如粉雕玉琢一般。碧荷边帮她擦拭着身子边开玩笑地说:"公主,有一句话我想了很久了,一直不敢问您,可心里又憋得难受……"
"什么话啊,小心烂在肚里生虫子!"昭君打趣她说。
"公主,不瞒您说,我对萧将军一直都怀有一种敬重之心,我看他对公主一路上照顾有加,比单于对您还心细,而且您弹琵琶他吹箫,竟配合得天衣无缝。有时,我也在想,您嫁给单于肯定没有嫁给萧将军幸福!"
"碧荷,我现在是宁胡阏氏,这个身份是无法改变的。我对萧将军,就像哥哥一样敬重。你的那些想法以后就烂在肚子里吧!"听到碧荷的话,昭君有些震惊,萧 育,是在危难中倾力相助、这么支持她理解她的人,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相知相惜,可以像兄妹一样互敬互爱,唯独却没有爱情,她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碧荷撇撇嘴,笑着说:"跟您闹着玩儿的,您还当真!"说着,擦干她的身子,给她披上一匹绸缎,"公主,我得出去了,一会单于就过来了!"
碧荷掀起帘子,一溜烟地跑了,独留昭君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说实话,她知道她亏欠的人太多了,先是陈彦,再是张若风、萧育,她只能在心里记下他们的情,现在她只能努力地去爱她现在的丈夫,是他给了自己自由,使她 得以从建章宫那个权力倾轧的地方堂堂正正地走出来,来到这个美丽辽阔的地方。虽然她心里有些担忧,但对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