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刘恒称帝
因此,朝臣对外宣称刘弘等人并非惠帝刘盈的亲生骨肉,而是吕氏血脉,被吕太后立为太子和诸侯王,如果让他们继位,将来的天下还是姓吕。因此,便有了惠帝无子这个说法。
接下来,诸臣聚在一起商议新皇帝人选的问题,齐王刘襄、淮南王刘长和代王刘恒成了重点候选人。齐王刘襄是高帝长子齐悼惠王刘肥的嫡长子,也就是高帝刘邦 的长孙,立他为皇帝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有大臣认为,汉朝之所以出现如今的祸乱,就是因为吕氏外戚专权,掌控朝政,残害忠良,抢夺了刘氏的江山。而齐王刘襄 母亲的家族势力也非常强大,他的舅舅驷钧更是一个飞扬跋扈的人,如果刘襄做了皇帝,日后难免会重蹈外戚专权的覆辙。
至于淮南王刘长,一来他年纪太小不足以承担重任,二来他的外祖母家也行事霸道,这样一来朝臣们都把希望寄托于代王刘恒身上。
刘恒是高帝的儿子,为人谦虚,个性内敛,行事谨慎,素来以仁孝宽厚著称,而他母亲薄姬又出身卑微,没有什么势力,不会对刘氏王朝造成威胁,总体来看他是做皇帝的最佳人选。就这样,群臣在商议好最终人选之后,便派使者去代国请刘恒前往长安。
使者到达代国之后向刘恒说明了情况,告诉他朝中大臣联名举荐他继承皇位。然而行事谨慎的代王并没有显得很高兴,而是召集手下大臣进行商议。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流血政变之后,人人都显得异常小心谨慎,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引起了大臣们的争论。
郎中令张武对此持怀疑态度,他认为如今朝中的大臣多半是曾跟随高帝东征西战的老臣,例如周勃、灌婴等人十分具有军事经验,而丞相陈平更是老谋深算。这件 事也许并非他们的本意,而是想用迎立代王的名义将代王骗入朝中。如今一场祸乱刚刚平息,宫廷内血迹未干,千万不要贸然前往,最好先称病暂缓行程,待将事态 观察清楚后再说。但是也有大臣不同意张武的观点,认为他是多虑了。中尉宋昌就举出了三点理由:第一,秦末各地豪杰为了反抗秦王暴政纷纷起义,所有人都认为 自己能够赢得天下,然而最后高祖皇帝得以称帝,也有少数诸侯试图谋反,都遭到了高祖的诛杀,之后天下人便不敢再有僭越之想。第二,高帝刘邦采用分封制,封 刘氏子孙为王,使各个封国之间形成相互依存同时又相互制约的形势,这样一来刘氏家族的统治就得到了巩固,势力大大增强了。第三,高帝建立汉朝之后,吸取秦 朝灭亡的教训,一改秦朝的暴政,施行开明的政策,让疲惫不堪的人民休养生息,百姓得到恩惠自然对朝廷忠心耿耿,毫无动摇之心。宋昌随后说道:此次铲除吕氏 叛乱就可以看出人心所向,这些年来吕太后独断专行,不顾高帝誓言,大肆分封诸吕为王,引来天下人的怨恨。太尉周勃手持符节来到吕氏所掌控的北军中,一声召 唤之下所有的将士都露出左臂表示拥护刘氏诛杀吕氏,可见民意难违,如今即使大臣们胆敢作乱,天下百姓也不会任由他们颠覆大汉政权,相信这些足智多谋的老臣 们是明白这点道理的。
"退一步想,长安城内还有朱虚侯刘章,其弟东牟侯刘兴居等刘氏子孙,关外更有吴王、楚王、淮南王、琅玡王、齐 王、代王等皇族宗亲,大臣们是不可能轻举妄动的。如今高祖的儿子被吕太后迫害得只剩下淮南王刘长和代王您,您本年长,又有着仁孝宽厚的美名,大臣们推举您 做皇帝也是合乎情理的,代王您无须多虑。"宋昌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许多大臣都觉得他说得有理,连连点头称是。
刘恒听完大臣们的争论,依然默不作声,心里默默盘算着。
在与大臣们商议完之后,刘恒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太后的寝宫,将朝中大臣推举他做皇帝的事告诉了母亲,想让母亲给自己拿主意。
太后听罢说道:"人的命运是由上天注定的,向老天求问吉凶吧!"于是便找来一位卜师烧龟甲来占卜吉凶,龟甲被火焰烧过之后裂开了一道长长的横向纹路,卜师念道:"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
刘恒不解:"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是王了,什么叫‘余为天王’?"卜师笑道:"大横是吉卦,庚是指要改换天子了,天王就是指天子,夏朝的大禹把皇位传给了儿子启,汉朝的皇位就要传给代王您了啊!"
刘恒和太后听后大喜,心中的疑虑也消除了一半,但代王觉得还是不能贸然行事,便派舅父薄昭先到长安见一见周勃等人调查一下情况。
薄昭到达长安之后,立刻会见了周勃。周勃见只有薄昭一人先行前来,明白代王心中还是有疑虑,同时又对代王谨慎的行事作风表示赞赏。为了打消代王心中的疑 虑,周勃和陈平、灌婴等人将诛灭吕氏和迎立刘恒做皇帝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薄昭被这些忠臣肺腑的话语打动了,他感叹道:"有诸位这样的忠诚之 士,真是大汉朝的福气啊!"
薄昭在了解了情况之后立刻起程赶回代国,把大臣们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给了刘恒,并劝刘恒说道:"您实在不必怀疑了,朝中的大臣个个是忠勇之士,他们是真心实意想要拥立您当皇帝。"代王听后非常高兴,派人赏赐了宋昌和占卜的术士,便收拾行装准备往长安进发。
代王一行人走到高陵时便下令停止前进,派宋昌先行进入长安以查看情况。宋昌走到长安城外的渭河时,远远地看到很多人站在桥上等待着。
宋昌走到桥头时,太尉周勃便走上前来行礼道:"臣等在此恭迎代王。"宋昌这才知道这一群人都是朝廷上丞相以下的官员,在此迎接代王。宋昌便回道:"代王不堪旅途奔波,在前方休息,即刻到达。"
宋昌返回之后,向代王禀报了情况,刘恒便下令继续向前进发。代王行到渭桥时,等在那里的大臣们急忙前来拜谒,刘恒谦和地走下车来答拜诸臣。周勃走上前来 对刘恒说道:"臣有一事想私下向您禀报。"宋昌立刻阻止了他,说道:"如果太尉要说的是公事,那么就请当众说明;如果您要说的是私事,那就请回,因为为王 者没有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