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清河良家女
这时候,国家的局势渐渐稳定了下来,窦家更加认定这个孩子很吉祥,她会给全家带来好运。
然而就是这孩子却有一件事让父母感到头疼,到了别的孩子都会走路的年龄,她却一直学不会走路。
窦充夫妇以为是家里粮食不够,孩子没有喂养好,可能过一阵子就能走路了。然而又过了几个月,窦漪房还是迈不开步子,这下窦充夫妇可着急了,想着不会出什 么大问题了吧。于是他们请来了当初给窦妻接生的接生婆,接生婆听完了窦充夫妇的叙述,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不用瞎操心,这闺女啥事都没有,她出生的时候我 就看出来她命里富贵,不是等闲之辈啊!没听人说吗,走路晚是坐轿子的命啊!"窦妻听到这话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奇异的梦,心想难道这个女娃将来真的会大富大贵 不成?
窦漪房长到四五岁时,已经非常听话懂事了,父母干活的时候她从来不添乱,有时还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零碎活,左邻右舍都对她赞不绝口。
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然而从来不撒娇使性子,还总是让着哥哥,从来不跟哥哥吵架。于是全家大小都非常喜爱这个乖巧的小姑娘,尽管窦家的日子还总是缺衣少食,然而窦充夫妇一想到这两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心里就感到舒心和宽慰,再苦再累也觉得有盼头。
窦漪房不仅懂事而且非常聪明,夏季夜晚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时,窦妻经常会给孩子们出一些谜语,窦漪房虽然年纪小,却总能第一个猜到答案,父母都称赞她聪明,但也为她不是个男孩感到可惜。
但是窦妻时刻都记得那个七彩凤凰梦,因此她经常对丈夫说:"儿女的福命啊,你我都说不准,只有老天爷知道!"
然而老天爷却没有一点怜惜窦家老小的意思,连续几年他们都是在饥荒中度过的。这一年的正月里,天空中突然雷声隆隆,像天兵天将在敲打锣鼓一样。村里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凶兆,打雷说明老天爷发怒了,大家都担心这一年又会是一个荒年。
窦充夫妇听到村里人的议论,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家老小的口粮可怎么解决啊。往年即使收成不错,全家人仍然要吃糠咽菜才能勉强挨过去,要是遇到荒年粮食歉收,可真是活活把人愁死啊。
天无绝人之路,刚进二月,和暖的春风就吹绿了广阔的原野,饥饿的人们倾巢而出,想要从土地中刨一些能吃的野菜回家充饥。窦家也全家出动了,年纪还小的窦 漪房也拎着一个破旧不堪的小箩筐上路了。她张着一双好奇、机敏的大眼睛四处寻觅,不放过一处草地,四处寻找可以填饱肚子的野菜。窦漪房不仅动作灵巧而且眼 疾手快,不到半天的工夫就采了满满一筐野菜。窦妻看到后高兴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她发现窦漪房采的野菜和别人不一样,像是特意择过了—样,没有菜根,就问 她怎么回事。原来窦漪房在摘野菜时故意没有连根拔起,而是只从茎部掐断,留下菜根以便它继续生长,过一段时间还能再去采。
窦妻知道后更加高兴了,她为自己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缜密的心思感到很是欣慰。
有了充足的野菜,窦家人终于又能吃饱肚子了。可是又出了一件让人操心的事情,那就是窦妻又怀上了第三胎。
按理说有身孕是一件喜事,然而在这饥荒年代,多一个人就要多一份口粮啊,窦充一家四口如今也只是勉强填饱肚子,再多一张嘴可真没东西填了啊。
窦妻由于长期处在饥饿之中已经变得非常消瘦和虚弱,这次怀孕与上次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带来丝毫的喜悦,反而让她整日愁容满面,不思茶饭。本来就虚弱的窦妻在怀孕之后健康程度更令人担忧了,她经常感到胸闷气短,腿脚也不像之前麻利,渐渐无力操持家务了。
这样一来一家上下全部的活儿都落到了小小的窦漪房身上,窦漪房虽然年纪小,干起家务活来却一点都不比她的母亲差,似乎与生俱来就有操持家务的天分。不论是洗衣、做饭,还是比较复杂的针线活,只要母亲教过一次,她就立刻能掌握,并且做得有模有样。
窦妻虽然身体不适,但是看到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儿,心里也得到了些许安慰,身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和美的家庭使窦充夫妇暂时抛开了辛劳和忧愁,他们看着这 一对孝顺的儿女,心里充满甜蜜。生活虽然不尽如人意,然而在疲惫时在家人身上总能得到无穷的力量,一对儿女和窦妻就是窦充的勇气来源,他为了他们以及妻子 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每日辛苦劳作,祈求地里的收成能够填饱一家人的肚子。
窦充每日披星戴月,在自家那可怜的一亩三分地里辛苦耕作,这地里种的可不是庄稼,而是他们一家老小的命啊!然而老天好像有意捉弄着可怜的一家人,在麦子需要阳光照射的时候天上偏偏下起了连绵阴雨,窦充整个春天的辛劳希望全都泡汤了。
窦充看着地里干瘪的庄稼,虔诚地向上苍祈求阳光的降临。夏天过后,终于迎来了晴天,然而太阳却像要弥补整个春天的缺席似的,在天空中肆意挥洒自己的光和 热,直到把人们热得汗流浃背,把庄稼晒得枯萎蔫黄,把大地烤得干涸开裂。一个多月里,天上没有下过一滴雨水,地里的庄稼已经变成了干枯的柴火。
由于春夏连续两季的自然灾害,在本该庆祝丰收的秋季里却颗粒无收,窦妻却在这个时候生出了第三个孩子。窦妻生产之后更加需要补充营养,由于家里没有多余 的粮食,窦充就每天起早贪黑地到流经村子的河里去抓鱼。但是这条河水浅岸窄,任凭窦充怎么努力钓上来的鱼也不过几寸长,想靠这点鱼养活一家人是远远不够 的。
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河里的鱼越来越难钓,全家老小都等着吃饭呢,窦充听村里人说几十里路之外的潭里能钓到大鱼,立即决定当天晚上 就上路,如果真能钓到大鱼,不但可以给全家人充饥,还能拿到市场上卖了换些粮食回来。于是他夜半三更就起身上路了,经过一夜的艰苦赶路之后,在天蒙蒙亮时 窦充终于赶到了潭边。潭边已经围了不少附近村子里来钓鱼的人,一些熟练的垂钓者已经钓上了不少大鱼。窦充向这些村民耐心求教,弄清楚了该用什么鱼饵,哪里 最容易钓到鱼等。这一天,窦充钓到了好几条一二斤重的大鱼,到市场将几条最大的鱼卖掉之后,窦充带着剩下的小一些的鱼和买来的粮食回了家。
一家人看到窦充带了这么多鱼和粮食回来,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窦妻连忙接过鱼和粮食去厨房忙碌起来,这一天全家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这是窦家这么久以来吃到的最好的饭。
这天下午,窦充又准备出发钓鱼了,他告诉妻子今晚不回来住了,而是要在潭边待上一宿,既可以多钓几条鱼,又免去黑夜赶路的麻烦。
窦妻虽然感到很不放心,但是觉得丈夫说得有道理,就同意了,给他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谁知第二天太阳落山之后,窦充还没有回来。窦妻心急如焚,不停地让儿子到大路口去张望。几个时辰之后,还不见窦充的人影,窦妻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心想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入夜之后,窦妻先将儿女安顿睡下,自己由于担心睡不着,于是干脆坐在屋里等着孩子们的爹回来。半夜窦妻伏在桌上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村民传来噩耗,说窦充在钓鱼时不小心失足,葬身潭底了。
窦家的生活在窦充死后更加艰难,窦妻在得知丈夫的死讯之后便一病不起,儿子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将家里的农活接了过来,而家里所有的家务活则落到了窦漪房的身上。窦家的孤儿寡母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总算挨过了漫长的寒冬。
也许是上天眷顾着窦家,汉朝建立之后,汉高祖刘邦深知战乱对人民生活的破坏,因此颁布了一系列有助于农业生产的政策,例如减轻苛捐杂税和劳役,以使农民 更有效地进行农业劳动。在这些政策的鼓励下,许多士兵解甲归田,逃亡在外的人也返回家乡,从事耕作的人越来越多,许多荒地被开垦成了良田,农业生产正在逐 渐恢复。
在窦漪房和哥哥的内外操持之下,窦家的生活也逐渐步人正轨,虽然仍然辛苦,但总不至于忍饥挨饿了。
然而可能是上天想要磨炼这位注定不平凡的窦漪房,母亲在父亲去世后三年也追随他去了,把窦漪房兄妹三人抛在了这无依无靠的天地之间。
然而,苦难并没有磨去窦漪房的灵性,贫穷也没有使她的容貌变得暗淡,相反这些磨炼使她从小就拥有了过人的品质,再加上她天生的美貌,使窦漪房成为十里八乡人人称赞的"清河第一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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