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是个怎样的人?连娶三妻的县城小官吏,“鼓盆而歌”或许只是传说
(1)连娶三妻的县城小官吏
公元前369年,春秋大文学家孔子已经死去110年了。这时正是战国时期,在宋国蒙地,也就是今河南省商丘市东北梁园区蒙墙寺村,诞生了一个名叫庄子(庄周)的小男孩,当时没人知道这个小男孩以后会是什么人物,仅仅当着村野一普通婴儿而已。
庄子的父亲是谁,我查阅了许多资料,也没能找出来,只知道他是楚国的贵族之后,其祖上因躲避战乱而逃到了宋国。或许,有史学家可能研究出来了。但是,从庄子后来的学问可以看出,庄子青少年时家里应该不穷。为何呢,因为在封建社会,一般的家庭是没有经济能力读书习字的,也不可能会有多么大的学问。不然怎么会有关羽只读了《春秋》,刘邦没什么文化呢?
或许,庄子度过了一段美妙而幸福的青少年时期,并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当他青春年华时,便取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但是,很不幸运,没过多久,第一个妻子就去世了。没办法,庄子又取了一个老婆,姓什么倒没什么资料记载。但是,很不幸也死了。
就在庄子死前两个妻子的那段时间,庄子其实还当过一个小官。那就是;"在宋国蒙邑中为吏,主督漆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在安徽蒙城县当过科级干部,典型的小公务员,主管漆事。但是,大凡基层公务员,其工资收入都不会很高,待遇不算丰厚,油水也不见得有多少,除了仅足糊口外,基本不算富贵。另外,基层干业务的公务员有的还很累,因此庄子干了没多久,就觉得没自由,常常陪领导喝酒,并要熬夜写材料报告,便索性辞了职,回家去了。
由于没有了工作,另外当时的庄子还没能出大名,更没考虑到像孔子那样开培训学校,广收门徒赚钱,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庄子其实是很贫穷的。据《庄子》书中的描写,庄子住在穷街陋巷,靠打草鞋维持生活,饿得面黄肌瘦;他身穿打着补丁的衣服,鞋子磨出了洞,用绳子绑在脚上,有人讽刺他是"槁项黄馘",就是脖子很细长,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脸是黄黄的,这估计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可见,辞职后的庄子,其生活是相当贫苦而寒酸的。
(2)"鼓盆而歌"或许只是传说
在庄子辞职之后,又遇见了第三个女人,这个女人是齐国贵族的后代,家里也很有钱。当时,庄子可能是出去散心认识的田氏。当庄子看到美貌青春、身材苗条的田氏时,很是心动,而田氏得知庄子是典型的青年才俊,也怦然心动。于是,两个人在父母同意后,便喜结连理,结婚生活了。
新婚后的两夫妻,虽然日子穷了点,但还是相亲相爱,格外幸福。日子久了,也不得不发生一些争吵,但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但是之后两夫妻的一次闲聊,却让庄子心里有了疙瘩。当时,庄子说:"妇人水性,丈夫死了之后是必定要急着改嫁的。"田氏却说:"未必,我就是能守节的人。"只因为庄子还活着,两人也没分出谁对谁错。但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庄周果然病重,并一命呜呼。田氏哭哭啼啼地守着孝。到了第七天上,忽然特来了个少年秀士,自称是楚国王孙,说是以前曾与庄周有约,欲拜在门下,今地登门求教。见庄子已死,楚王孙不胜惋惜,提出在庄子家暂住百日,一来为老师守孝,二来得观者师遗著。田氏见楚王孙一表人才,产生了爱慕之情,一来二去,与他仓促成婚。合否之时,楚王孙忽然心疼难忍,说是必得要活人脑髓和着热酒吞下方可治愈。平日里犯病、总是楚王孙选一死囚来取脑髓。眼下无人可取,看看就要死去。田氏救王孙心切,听说不出七七四十九天的死人脑髓也可以用,使拿着斧头想劈开棺材,取庄周的脑髓为楚王孙治病。这时,庄周突然复生,田氏羞愧难当,自尽而死。
田氏死了后,庄子便把她放入棺材,随即拿起瓦盆当乐器,大声唱起歌来。他的朋友惠子来凭吊,看到庄子的行为,很是不解,生气地说:"你妻子和你结婚生活在一起,并陪你生老病死,任劳任怨。但她现在不幸死了,你竟然不哭泣不悲伤,还鼓盆而歌,不是很过分么?"
庄子则解释说:"妻子刚去世时,我还是感到很悲痛。但后来,我认为人的生命就像春秋冬夏四季一样,总有一个变化的过程;既然生命可以从无到有,那么它也就会从有到无。把个体生命看作是宇宙漫长生物链中的一个环节,那就不必为之哀伤哭泣了。"
后来有史学家研究说,可能是庄子逼死了自己的老婆。但我觉得,前面的故事仅仅只是传说,庄子不可能死了几十天还能复活,他要是真能复活,也就不会死了,说不准还活到现在呢。因此,前面的试妻这个故事,应该是文人一厢情愿的创作。而后来的"鼓盆而歌",可能是由于庄子的哲学思想,影响着他的行为。正如明朝哲学家王阳明一样,因为心中有了哲学,其行为就会与众不同。
(3)三剑智谏惠文王
后来,随着庄子的名声越来越大,他开始像孔子那样收徒讲学,其影响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当时,有许多王侯都前来咨询于庄子。比如当时的赵国太子悝便召集左右的人说:"谁能劝谏赵王停止击剑,解散剑客,我就赏赐给他一千两金子。"手下人皆异口同声地说:"庄子可以。"
太子为何要请人劝谏呢?原来,赵国的惠文王特别喜爱击剑,王宫内还供养有三千多名剑客,日夜互相搏击,一年到头,剑客死伤的就有一百多人。赵王沉湎击剑,不理朝政。眼看情况越来越糟,于是,太子便派人去请庄子,并送给他一千两金子。庄子并没有收取金子,但答应使者会帮太子忙。
于是,庄子便穿着剑客的服装,在太子的引荐下拜见了赵惠文王。赵惠文王拔出宝剑来等待着庄子,问道:"你有什么话可以指教我?"庄子说:"我听说大王喜欢击剑,所以就以击剑见大王。"
惠文王说:"你击剑有什么特殊本领?"庄子说:"我的剑法,十步以内便可以倒一人,横行千里无阻挡。"赵王一听兴趣就来,便高兴地说道:"那就是无敌于天下了。你先去休息,等我的命令,我会让人同你一比高下的。"于是惠文王命令选出的剑客,持剑侍立于殿下,再派人请来庄子。惠文王对庄子说:"今天我要看你的剑法如何。"庄子回答说:"我已经盼望很久了。"惠文王问道:"你想用什么样的剑?"庄子说:"我长剑、短剑都可以用。我有三种剑,任凭大王选用,请大王听我陈说,然后再试。"惠文王说道:"好吧!请你说说是哪三种剑?"庄子回答说:"我的三种剑,乃是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惠文王问道:"什么是天子之剑?"庄子说:"天子剑以燕国的石城为尖锋,以齐国的泰山为刃,以韩魏为剑把,它用五行的意理来支配天地。只要用此剑,就可以镇抚诸侯,天下一统,这是天子剑。"惠文王听了,茫然失意,神情呆滞,问道:"诸侯之剑,是怎么回事?"庄子说:"诸侯之剑是以勇士为剑锋,以廉洁之士为剑刃,以贤良之士为剑脊,以忠圣之士为剑环,以豪杰之士为剑把。此剑也是所向无敌,顺应四时变化,符合百姓的心愿,只要用此剑,诸侯宾服,天下安定。"惠文王听了,若有所思,往下问道:"庶人之剑,又是怎么回事?"庄子回答说:"庶人之剑是蓬头散发,鬓发上翘,瞪着双眼,互相搏杀。这和斗鸡是没什么区别的,对国家毫无益处。如今,大王拥有天子之位,却偏偏喜好庶人之剑,连我都替大王感到不值得。"
听了庄子的话,赵王很是惭愧,便走下来宝座,亲自牵着庄子的手,向庄子表示敬意。庄子对惠文王说:"大王请休息吧,关于三种剑我已经叙述完了。"于是,赵王决心改过,从那后一连三个月都不出宫,专心致志于朝政。
(4)梦的不是蝶而是自由
庄子"三剑智谏惠文王"的故事很快又传开了,他的名声顿时大噪,当时很多王侯、将臣都觉得庄子是一位了不起的大贤。
庄子有一个老朋友——惠施,在梁惠王身旁当宰相。梁惠王是个野心勃勃的诸侯,网罗了许多贤人作为发展势力的顾问。因此,当庄子要去看惠施时,就有人提醒惠施:"庄子一切都比你强,你的宰相恐怕做不成了。"
惠施自知比不上庄子,所以急忙先在魏国搜查,捉拿庄子。没想到,庄子悠哉游哉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对惠施笑道:"听说你下令逮捕我?"
惠施不好意思地忙作揖:"哪里,我是怕你到了魏国不肯见我。"
庄子其实知道惠施其实心里有些嫉妒自己,怕抢了他的饭碗。因此,他便以猫头鹰和鹩鸲作比喻,称猫头鹰口里衔着臭烂的死老鼠,却以为鹩鸲要抢自己的食物,急得要死,想把鹩鸲赶跑。其实,鹩钨根本对死老鼠不屑一顾!
惠施听了后,觉得庄子不会和自己争夺宰相之位,心情又愉快了,便放心地带庄子去见梁惠王。
宫廷上,梁惠王看到庄子穿了一件全身缝补丁的大褂,拖着没有跟的破鞋,同情地说:"先生怎么这样狼狈潦倒?"
庄子抬起头正色说,"陛下,我是贫穷,但不是狼狈。人有了道德不能实行抱负才是潦倒。您看过猴子吗当它在大树上面,手拉着树枝活蹦乱跳真是神气,连后羿都射不到它。但当它在腐朽的坏树上,就会缩着身子,怕得发抖,担心一不小心掉下来。这不是猴子筋骨出毛病,而是环境太坏,就像我处在国君臣子上下昏庸的时代里,怎么不狼狈?"
梁惠王被这么抢白一顿,心里十分气愤,从此便不再见庄子。惠施看到这样的场面,心里则小小地惊喜了一下。庄子心里无意当官,便提出回故乡,惠子则很乐意地将其送回了宋国。
没想到刚回到宋国没多久,楚国的使者却来请他。庄子当时正在钓鱼,也不理会人家,一个劲儿拨弄鱼饵,慢吞吞地说:"听说贵国有只大神龟死了三千年,楚国用锦缎把它包着,供在太庙,遇国家有要事,便占卜问吉凶。请问:神龟是愿意死了被人当国宝?还是想活着拖着尾巴在烂泥里爬行?"楚国使者知道庄子自比神龟,无意做官,也只要无奈告别。
对此,许多人不明白为什么庄子要放弃自己的前程,拒绝做大官。其实,凭他的本事,要取得富贵易如反掌。那么,庄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或许,只有"庄周梦蝶"这个故事,才能隐隐约约解释庄子的心境吧:庄子有一天睡觉,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双翼飘举,游历花丛,他在花瓣和木叶间大声地笑。醒来之后的庄子如陷浓云:是我作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作梦变成了我?如果是我变成了蝴蝶,为什么我会体会到蝴蝶独有的飞翔之乐?如果蝴蝶作梦变成了庄周,为什么这一切会出现在庄周的记忆里?
是的,庄子对功名利禄毫不动心,看不惯逢迎吹拍去谋一官半职的读书人,因为他所梦的并不仅仅是蝴蝶,而是那自由宽阔的超现实世界。后来,唐朝的大诗人李商隐在失意时,也想去梦蝴蝶,但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终究不是庄子,也没能梦到他那自由不凡的世界。
超一流的天才文学家
庄子与孔子一样,都是旷古的伟大哲学家。但是,庄子的心境比孔子更高,孔子挤破脑壳也要去谋得个一官半职,相比之下,孔子没有庄子坦诚。
另外,庄子在哲学上与孔子不相上下,但是在文学造诣与天赋上却远远高于孔子。为何呢,请看庄子的《逍遥游》。
"北冥(北海)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鹏之徙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这段话是《庄子》开篇《逍遥游》的首段。读之令人如沐薰风,如饮甘醇,顿觉心旷神怡,飘然若仙,欲随鲲鹏扶摇直上九宵。特别是:"鹏之徙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扶摇直上"这段更是恣肆狂放,飘逸非常,就连浪漫主义天才诗人李白,也不得不自叹不如,大为赞赏:"辞趣华深,度越晚周诸子。"除了《逍遥游》外,庄子的其他文章毫不逊色,都堪称文学上的绝佳之作。比如"庖丁解牛"这个典故,短短百余字,就将杀牛匠的技术写得出神入化,入骨三分,令人佩服。
庄子的文学才华不仅得到了大诗人李白的盛赞,同时还受到司马迁、郭象、鲁迅、郭沫若等名家的认同和敬佩。晋郭象《注庄子序》称《庄子》一书为"百家之冠"。鲁迅先生称《庄子》"其文则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郭沫若《今昔集》说:"庄子固然是中国有数的哲学家,但也是中国有数的文学家。他思想的超脱精微,文辞的清拔恣肆,实在是古今之神"。